科學家證明「自由玩樂」能建造更好的大腦

作者:幸佳慧(聯盟成員)

在我的童年時代,70-80年代,還沒有繽紛玩具或三C科技產品的時代,塞滿童年的最多記憶就是「和街坊鄰居一起玩」的影像了。我總記得小時候意外聽到一些長輩們的對話,當他們在一旁邊聊天邊聊小孩時閒聊的評語:「你看XX好會玩」「就怕他以後不愛唸書,沒前途」「哎呀,別擔心,那種小孩才靈活,懂得怎麼應對與生存!」…..

這些話,對年幼的我來說有著魔法般的咒語,或許因為它帶有某種善意的安慰,我便自動將它們擷取下來當作護身符一樣的牢記著。後來,在成長過程裡,這些話漸漸濃縮為「會死背書的孩子不見得聰明,但會玩的孩子腦袋一定好。」儘管,這說法在我們的社會裡,似乎還是角落裡以謙虛姿態彈奏的弱音,但是在我有了社會歷練後,更能認同那是一句既簡單又明瞭的道理。事實上,越來越多的學理與研究,也這麼證明著。

林格倫的長襪皮皮應該是兒童「自由玩」的大使代表,她無時無刻無處都在發明遊戲,並享受其中。

林格倫的長襪皮皮應該是兒童「自由玩」的大使代表,她無時無刻無處都在發明遊戲,並享受其中。

 

對有些人來說,孩子在玩的吵鬧笑聲可能叫「混亂」,若沒挑戰到大人底線讓他們失去耐心而抓狂,也可能讓他們憂心忡忡,懷疑自己的孩子是否不正常。但對一些科學家而言,那些聲音,卻是腦袋迴路正在形成的美麗樂音,是黑夜裡無聲的導引心智航行的希望燈塔。

因為當孩子遊戲時,大腦前端的神經連結就會產生變化,那地方正是執行操作大腦控制系統的主要地方。沒有遊戲時,大腦這些神經就無變化。而這部份的神經系統會幫助人類管理情緒、制訂計畫和解決問題。加拿大Lethbridge大學的神經科學教授Sergio Pellis說,「這個系統要能發展的好,孩子就需要大量『自由玩樂』free play,也就是沒有教練、沒有裁判,也沒規則手冊,只有自由自在的玩。」

Pellis認為自由的玩,不管是一群人打來打去或只有兩個孩子決定一起堆沙堡,孩子們都得進行協商,討論他們怎麼玩?有什麼規則該注意或遵守?如果有人犯規,我們該怎麼處理等等。這些情境促使得孩子的大腦產生新神經迴路來幫助腦袋工作,好為這些「複雜的社會互動關係」導航。

有許多科學家從貓狗與其他哺乳類動物實驗中都觀察到這些過程,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科學家們以為幼小動物遊戲是在幫助他們發展未來的打獵或搏鬥能力。然而,近年一些新研究,發現事情並非這麼簡單。拿貓來說,有些貓年幼時即使不提供玩的條件,並無損他們成貓後獵補老鼠的能力。

著名的心理兼神經科學學者,華盛頓州立大學教授Jaak Panksepp相信,遊戲有著和我們的想像非常不同的目的。他說:「遊戲的功能是在建立有利社會(prosocial)與社會性的大腦,它使人知道如何和其他人以正面的方式作交流。」

Panksepp在老鼠的實驗觀察中發現了「遊戲的印記」,老鼠在遊戲時會發出特別的聲音,他們稱作「老鼠的笑聲」。老鼠的遊戲經驗會在老鼠用來思考的大腦區塊產生長時間的變化效益。他們發現遊戲過程,的確有著打開或關閉某些基因的功能。遊戲會啟動老鼠整個大腦新皮質(neocortex),僅僅半小時的遊戲,一千兩百個基因中就有將近三分之一因此產生了關鍵的變化。

而Panksepp認為孩子的身體遊戲(physical play)跟動物的反應很類似,他們很清楚「玩」是怎麼回事,不會有一點含糊曖昧的理解。他們不像老師或家長這些大人會搞混,把孩子的行為叫「調皮」或「好動」或「不乖」。但孩子其實就是在玩,他們的大腦中有個遊戲系統,遊戲帶給孩子的「笑聲與喜悅」,直接連結到大腦與心智的發展。

Panksepp挑明說,美國的幼兒幾乎沒能得到足夠他們大腦所需要的玩樂劑量。他說,「身體遊戲,常常會被成人視為壞行為,像是給那些所謂注意力不足或過動的孩子吃利他能等的藥物,便大量減少了他們玩樂的質量,這樣一來,我們就奪走孩子們遊戲的需求與欲望。」他認為人類的問題應該要用人性的方式解決。因此,他催促人類必須發展一個理解玩樂的社會,與理解很多其他對孩子大腦與心智有益的好事。

這些科學家都認為遊戲行為在許多物種中有著極為類似的行為與結構,他們相信遊戲對人類的神經發展也有一樣的功能,因而主張遊戲幫助人更適應於社會,活得更健康且更具能力與吸引力。

或許,Pellis同情當今父母在面對功利社會的焦慮,因此他多補充了遊戲對人類多出的一項好處:他說遊戲還會幫助孩子獲得更好的學習成績。他舉一項對三年級學童學習表現跟社會技巧做的研究追蹤為例,等這些孩子升到八年級時,那些原本社交技巧比較好的人,學術表現反而突出。而社交技巧跟遊戲時間有關,而不是和教室時間有關。另外,也有研究指出那些下課時間比較多的國家,比起下課時間少的國家,其學童的學術表現有比較好的傾向。

Pellis認為這都應該跟自由玩有關,「玩」建造了更好的大腦。 而Panksepp看到社會更深層次的問題,他們的研究團隊主張大人應該為孩子建造一個「遊戲聖殿」(play sanctuary),一個可以讓孩子盡情的玩樂並發展他們自己玩法的地方。他認為,要幫助我們的孩子好好長大,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給他們一處遊戲聖殿,它的存在,對於孩子的情緒、社交技巧與良善行為的發展,都有具體的幫助。它提供現代孩子已經很少有的「自由玩樂」機會,也會減少ADHD確診孩童的用藥量。

Panksepp進一步說,「事實上,我們需要訓練新一類的兒童臨床醫生,訓練出一些真正知道怎麼玩,不是只會一直講講講說說說,或只會做測驗、評量、測驗的醫生,而是一個真的很會玩的專家來幫助孩子。」

 

這些神經科學研究,催促我們重新看待「玩」這件事的意義,我們的社會需要為它的重要性做出確實的修正,例如讓六歲以下的幼兒享有更多身體自由玩樂的時間,讓國小學童的下課時間更長,以及大人需要改變看待孩子玩樂的態度。面對國內外當前的現況,都會發展與教育制度的擴張嚴重限縮了孩童自然的成長空間,他們喜愛遊戲玩樂的本質因而被嚴重精神疾病化的這股隱憂,在臨床工作與研究的Panksepp提出的新類兒童醫生的建議,尤有深重的自省意義,希望這樣的聲音能被社會慎重看待,它的成真才得以期待。

 

 

 

Reference:

Scientists Say Child’s Play Helps Build A Better Brain 

Dr. Jaak Panksepp – The Importance Of Play

Dr. Sergio Pellis: Discovering How Animals are Playing Their Way to Better Brains and Social Skills

引用圖:《長襪皮皮》  作者/ 林格倫 。 出版/親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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